第二百九十六章《刀锋（毛姆长篇作品精选） (第14/19页)

以他那古怪的方式谈论起从孤独逃出又陷入孤独，谈起灵魂的漫漫长夜和造物与上帝结为一体时所获得的那一极致的喜悦。可到了早晨，当我们又走在草儿沾满露水的明媚的原野上时，我再叫他讲一讲这些事情，他便大发脾气，几乎要抡起拳头揍我了。”

    ??“‘住口，你这个傻瓜，’他喊，‘你乾吗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们继续学德语。’”

    ??“跟一个有着汽锤般的拳头、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人，你还能说什麽呢。我曾见过他发怒。我知道他能一下子把我打趴在地、把我丢在一条臭水沟里，在我仍昏迷的时候，很可能把我口袋里的钱洗劫一空。我怎麽也看不懂他这个人。在酒让他打开了话匣子，谈起至高无上的主宰时，他会摈弃平时挂在嘴上的粗话和脏话，犹如脱掉了在井下穿的污秽的工装一样，他变得谈吐文雅、滔滔汩汩。我觉得此时的他是真诚的。我也不知道这麽一个想法是怎麽进到我的脑子里的：他之所以做煤矿上的这份苦工，是为了鞭挞他的rou体。我想他憎厌自己硕大臃肿的身体，想要折磨、熬煎它，他的欺骗、嘲讽和蛮横都是他的意志对——噢，我不知道你会怎麽称呼——根深蒂固的圣洁本能的反抗，对渴求上帝（这个上帝既使他感到害怕又占据着他的身心）之欲望的反抗。”

    ??“我们已走了不少的时日，春天快要过去，树木已长得枝繁叶茂。葡萄园里的葡萄开始灌浆。我们尽可能沿着尘土飞扬的公路行进。我们已抵达临近达姆施塔特的地界。考斯第说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找活乾。我们的钱已经不多了。我的口袋里虽说还有五六张旅行支票，但是我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它们。我们走到一个看似家境不错的农户家门口，上前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