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蚂蚁 (第6/39页)

过这个城镇里有阿根廷蚂蚁， 这是肯定的; 但只有现在才明白， 这个名称和一种什麽感觉联系在一起: 一种难以忍受的、用任何办法也不能消除的痒感。使劲挥动胳臂也好， 拚命搓手也好， 全都无济於事。因为总会有几只蚂蚁顺着胳膊或袖管， 悄悄爬到我们身上来的。这种蚂蚁被掐死後， 像一粒粒黑色的小细砂似地往下掉， 但它们那股刺鼻的蚁酸味却久久地留在我们的指头上。

    ??“这是阿根廷蚂蚁， 你知道吗……” 我告诉妻子。“是从美洲来的……” 我不由自主地cao起老师教学生的腔调， 但没说几句便已後悔莫及， 因为她最不能容忍我用这种口气对她讲话。她大概很清楚， 我只有心里没把握时才用这种语调说话， 因此每逢这种时候， 她总要抢白我几句。

    ??可是这回她却仿佛没听见， 全神贯注於用手掌拍打墙上的那队蚂蚁， 试图拍死或驱散它们。结果是， 一些蚂蚁爬到她手上， 其他蚂蚁四散奔跑， 满墙皆是。她匆忙拧开水龙头， 一面冲手一面往墙上泼水。墙面虽已泼湿， 蚂蚁却继续在上面爬动。她手上的蚂蚁也没冲掉。

    ??“你看， 屋里有这麽多蚂蚁！ 你看，” 她反覆说道。“屋里一直有蚂蚁， 只不过咱们现在刚发现罢了！” 仿佛蚂蚁早被发现的话，事情就会大不相同似的。

    ??我劝道: “唉， 算了， 算了， 不就是几只蚂蚁嘛！ 现在咱们睡吧， 明天再想法子！” 我又加了一句: “算了， 算了， 不就是几只阿根廷蚂蚁嘛！” 我这回用了当地人称呼它们的准确名字， 旨在说明这是一件由来已久的事实， 不必大惊小怪。

    ??我妻子刚才在庭院里时脸上出现的轻松表情已经消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