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 (第34/106页)

个重要的道理: 服装必须考虑它同天空颜色的调和。调和， 这是多麽优美而绝妙的事情啊， 使我不由得有点惊讶。灰色天空和浅牡丹色毛线配合起来， 双方会同时显得生机勃勃， 这真是不可思议。我觉得手上的毛线忽然变得暖和起来，冷冰冰的阴霾天空也变得像天鹅绒那样柔和了。我还想起莫奈的雾中寺院那幅面。我好像通过毛线的颜色才第一次认识到“搭配” 的意义。母亲有雅致的爱好， 她完全晓得这种浅牡丹色在冬季的雪天里多麽调和而美丽， 才特地为我挑选的， 可我由於自己无知， 一直不喜欢它， 但是母亲对我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强制， 随我高兴， 对这颜色一句也不解释，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二十年来一直默不作声，等着我自己真正懂得这种颜色的美丽。我深深感到她是一位好mama，也意识到我和直治两人时刻都在虐待这麽好的一位母亲， 使她为难，使她日益衰弱下去， 也许不久就会使她丧命， 我心中忽然涌起无法形容的恐怖和不安的乌云。我越是东想西想， 越是觉得在未来的道路上尽是异常可怕的坏事情， 内心非常不安， 甚至觉得怎麽也活不下去了， 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把绒线针放在膝上， 深深叹了一口气， 抬起头， 闭着眼睛， 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mama！”

    ??母亲正靠在房间角落的桌子上看书， 诧异地问我:“什麽事啊?”

    ??我张皇失措， 不知回答什麽好， 就故意放大嗓门说:“蔷薇开花了。mama， 您看到了吗? 我刚刚才发现它终於开花了。”

    ??这是指廊子前的蔷薇。这蔷薇是和田舅舅过去从法国或英国，也记不清是哪一国了， 反正是从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的， 两三个月前， 舅舅把它移植到这山庄庭园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