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佛掌 (第1/4页)

    赵村的鬼娘死了。　　盼红山中的暴雨一夜之间打落所有暮春晚开的桃花，花身裹挟泥石如污浊的红流，冲流入村中。寒冷的山体漏露出青白的石壁，那尊巨大的佛像背靠着山壁，慈悲地俯看着村中一团飘摇的篝火，佛相手作上品上生手印，掌中站着一只避雨的老燕，掌心经年风华的石缝里透出冷冷的青光。

    寂闻禅僧盘膝坐在佛像脚下，斗笠和蓑衣上覆满了艳红的桃花。一生苦禅，来往赵村与盼红山，独自侍奉山中孤佛，五十年睁眼闭眼之间，渡化山风花雨，早已断绝人间七情。

    一声雷惊落後山，佛像手中的老燕子振翅飞起，渡过涛声阵阵的松林，穿入黑色的雨云里去了，山道上行来一抹红色的身影，一双手被火焚灼得血rou模糊，身上背着一具僵直的女人屍体，在漫天雨声里格外孱弱。被雨水浇湿的脸初脱稚气，渐有少女温柔。她走到佛像面前，艰难地让她身上的那具屍体平躺在佛台上，自己在屍体後面跪下，双手合十叩了三首。垂目声诵往生的佛咒。

    寂闻没有打扰她，山下遥远的赵村中，似乎也有年轻的人在应和一般，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挽歌。少女停下口中的念诵，睁开眼睛。流淌下来的桃花在她的膝前滞住，风起来，不吹湿衣。

    “我自幼不识父母，由鬼娘养大。十六年被视为邪魔，受尽村中凌虐，只求有地容身，从不敢冒行於人前，更不敢起一分恶念。如今养母已亡……”

    她抬起头，望着佛像悲悯的眼睛。崖壁上的桃花顺着佛身流淌下来，落入佛的手中，结束流浪漂泊般的平静下来，